宋翅心中始终放不下尽斩,好容易挨到天光微亮,展开身形再次潜入不夜宫查找。
昔日宏伟的不夜宫,此时已是一片废墟。昨夜的喧闹已经变成了一片死寂,焦糊、孤独地擎在原处,冒着屡屡的青烟,似乎在静静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。
地上躺倒着百十具尸体,有些是被刀剑斩杀,有些是来不及逃走被雷电击毙,还有些是被倒塌的梁柱、墙壁活活砸死。
死尸中,奇刃堂、皇城司、群英殿各有其数,甚至有些人死在了一起,仍然保持着扭打的姿势,即使大难临头也不肯罢手。
这些素不相识的青年,自天南海北不远千里聚到这里舍命斯杀,献上他们年轻的生命甚至都不知为了什么。
宋翊凭着记忆找到主殿的原址,这里是雷电爆发的中心,也是皇城司与奇刃堂的主战场,四周的焦尸尤为密集,走得近了便能闻到皮肉被灼烧时散发的臭味,浓烈不散让人闻之欲呕。
宋翊掩着口鼻走近查找,很快便发现了钟守离的尸体。因为只有他,仍然被尽斩支撑着,保持屹立不倒。
宋翊三两步窜到近前,却见钟守离胸前焦糊一片。而那尽斩,在朝阳的映照下依旧散发着乌亮的光华。
宋朔大喜过望,却没有勇气马上去触碰,生怕尽斩玄金刀刃已溶,轻轻挪动便会流失。细细查看了良久,才发惊喜地发现,尽斩的刀刃依旧完好如初。
细细琢磨因由,宋翅恍然大悟。尽斩入地一尺,雷电之力经由邪铁刀身尽数导入地下。因此,玄金刀刃竟然未伤分毫。
宋翊狂喜之下一把抽出尽斩,钟守离的尸身失去支撑轰然栽倒。大法师劳神多年,运筹帷幄妄图倒转乾坤,此时终于静静寝身大漠之中。
宋翊爱抚着手中失而复得的尽斩,轻轻试探着锋利如初的刀刃,猛地将他劈向身边一块青石,果然依旧斩金断玉丝毫无损。
忽听得耳边响起一串掌声,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:“好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刀,此刀不负尽斩之名,今日斩杀党项妖道居功至伟,此刀理应列入天下神兵之中。”
宋翊暗骂自己大意,只是沉心尽斩无心旁顾,没有发觉返回来收尸的皇城司,此时已然深陷重围之中四周布满了皇城司的亲事官。
宋翊循声望去,刚刚击掌说话的却是京西大侠横路鬼莫天川。
只见 莫天川手捻胡须,眼中满是赞赏之色,而他一旁的冷子承却是面沉似水,望着宋朗冷冷说道:“宋翊!?不惘我皇城司白走千里,不但剿灭了不夜宫,还能捉拿到如此巨寇,当真是大功一件。”
言罢,冷子承将手一挥,几十名亲事官一拥而上便将宋翊团团围住。
冷子承随意地说道:“朝廷公文并未指明要拿活人回去受审,这千里迢迢的未免节外生枝,我就只带你的头颅回去了。”
几名皇城司亲事官听到都头发话便要动手,忽听背后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:“要动我兄弟,你也不问问我们是否答应!?”
那几名亲事官猛地回头,却见一名铁塔般的汉子肩扛长刀随意地站在那里,他身后一阵脚步声响又有四五十人随后赶到。
这些汉子各个手持刀枪双目赤红如狼似虎,显然也是昨夜血泊里滚出来的人物。 原来是高汉武带着群英殿的弟兄前来救场。
本将宋翊围住的亲事官,此时被群英殿的气势所震慑,不住地后退。群英殿众人趁机一拥而上,将宋翊护在中间。
双方人马剑拔弩张,仅隔着两步之遥互相对峙,几乎可以看到对方疲惫的双眼中满布亢奋的血丝,只要有人招呼一声,立刻又会变成一场血斗。
忽听冷子承站在一块三尺高的碎石上喝道:“大宋皇城司在此公干,任何人不得阻挠,违者立杀!”
冷子承这句话吓唬寻常百姓还可以,在场之人哪个还拿杀人拼命当回事?所有人都当这句话放屁一样。
冷子承见对方不肯就犯,向下面递个眼色,立刻有两名亲事官便要抢先动手。
哪知这二人刚踏出半步,不知哪个残垣后面突然射出三支冷箭,齐刷刷一排钉在脚尖前面,几乎不差分毫。那二人定在原地哪敢再向前一步,就连回队的勇气也没有了。
冷如风倒吸一口冷气,敌人竟然还有伏兵!?
忽听对面戏秋风懒散地说道:“皇城司?在大宋地界惩威风可以。这里算来也是西夏的地盘,轮得到你做主吗?人要带走也行,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手段?”说罢,只听一声剑鸣脆响,已将笞剑抽了出来。
冷子承何曾受过如此顶撞,往日里报出皇城司的名号,王公大臣也要礼让三分,当真叫戏秋风起得额头青筋暴起老高。
他冷子承这辈子走南闯北,东拼西杀,受过伤,流过血,脑袋别在腰上拼过命,就是没认过怂。拔出腰间单刀,今日就算拼得鱼死网破也要宋翊脑袋搬家。
眼看此地又要血染焦土,在西夏的地盘上演出同室操戈的惨剧。
关键时刻还需老成持重之人从中斡旋,只见莫天川凑到冷子承身旁低声说道:“将军息怒,还请审时度势。昨日我军连夜奔袭硬碰奇刃堂主力,此时已是强弩之末。对方虽然也曾参战,但却是以逸待劳,损失远比我们要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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