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慕云犹豫了一下，摇头轻声道：“不用了，你回家吧。抱歉，我得去找孩子，不能送你回去了。”
“没关系，孩子重要，孩子重要……”谢彬连声说道。
池慕云开车往学校附近的小吃街走去。
今天下雨，小吃街显得有些冷清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吃东西。池慕云把车停在门口，打着伞走进小吃街。
一家一家店铺看过去，没有少女的身影。
池慕云丝毫不泄气，认真地一家一家找。
她到现在都记得少女那年冬夜的一次出走。她知道，少女是走不远的。
终于在靠里面的一家烧烤店里，她看到了少女细长的侧影。她和几个男孩子坐在一张桌上，和几个男孩的聒噪相比，她显得过分安静淡漠，低头玩着盘子里的竹签，不时往后厨的方向看一眼，仿佛在等着上菜。
池慕云深吸一口气，收了伞，走了进去。
少女似乎很敏锐地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，转头看过来。
坐在她旁边的一个男孩子也转头看过来，却是一张极为秀气的脸蛋，池慕云这才想起，这孩子是那个叫许雁枫的女生。
池慕云好几次让路清明邀请她和王亚宁一起，来家里做客，这孩子却一次都没来。
看她的发型也知道，应该是个喜欢标新立异的孩子。
池慕云走过去，笑着跟一群孩子打了声招呼，然后很不见外地拉了张椅子坐在路清明旁边，和颜悦色道：“吃饱了吗？还需不需要点什么？”
男生们愣住了，面面相觑。
许雁枫咳了一声，跟几个男生介绍：“这是清明的姑姑。”
“姑姑好。”几个半大孩子操着公鸭嗓问好。
池慕云环视一眼，看到了周浩宇。
“云……”路清明碰了碰池慕云的胳膊，大眼睛有些无措地眨了眨，“我……出来吃东西。”
池慕云微微一笑，又帮他们点了一些海鲜和蔬菜，柔声说道：““那快吃，吃饱了，咱们就回家，好吗？””
路清明乖巧地摇头：“我……我们现在就回家吧。”
她看了许雁枫一眼，后者赶紧站起来摆手：“谢谢姑姑请我们吃好吃的！姑姑再见！”
出了烧烤店，池慕云把怀里的另一把伞扔给路清明，便转身加快了脚步。
她心里是有气的，气路清明故技重施，也气自己不争气总是上当。
路清明默默地跟在后面，跟着她上车，跟着她上楼，又跟着她走进浴室。
“出去。”池慕云解着湿了一半的衣服，淡淡地说道。
路清明仿佛没听见，走过来从她背后抱着她，也不说话。
总是这样，什么都不说。让池慕云生气，也让池慕云心疼。
“为什么不接我电话？”池慕云压着怒气问道。
路清明细长的手在她腰间摩挲，声音沉闷：“不想和叔叔一起吃饭。”
池慕云微愣。什么“叔叔”，什么“吃饭”？
路清明闷闷地说：“我出校门，看到了。那个叔叔……”她声音越来越委屈，“这样抱你。你来接我，就像那年一样，要和叔叔一起吃饭。我不吃。我宁愿不和你吃饭了，去吃烧烤。”
路清明前言不搭后语，可池慕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。
那年，她带路清明去和陈思明吃烤鸭，没想到这么多年了，路清明依然记着，而且，还很介意。
“没大没小。”池慕云轻声斥道，“怎么就‘抱我’了？当时旁边有一辆车开过去，他怕我身上溅泥，就挡了一下。说的什么胡话……”
她倏然闭嘴。为什么要和路清明解释这些呢？
又为什么……路清明这么不喜欢有男人接近她？
“云……他碰了你这里。”路清明手搭在她腰侧，认真地说道，“你肯定不喜欢。我帮你拍拍。”她一边说，一边小心地轻轻地拍了拍池慕云。
对她的触碰，池慕云并没有一把去推开的本能。能听到她在耳边的呼吸声。
“云……真的吗？那叔叔，真的只是扶了你一下啊？”
池慕云转头看着路清明，看到她大眼睛里认真的迷惑，不禁放松了脸上的严肃，失笑道：“真的啊，不然呢？”
路清明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，薄唇笑得抿起来：“噢，我知道了……”
见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，池慕云无奈道：“你知道了什么？”
路清明笑得更开心了，大眼睛都眯了起来：“你不喜欢他。”
池慕云哭笑不得：“我对他谈不上喜欢不喜欢——他只是我一个同事而已。”
她转过身来，又无奈又好笑地看着路清明，拍了拍她的头，表情又严肃起来：“以后不要这样了。我会很担心很害怕的，你知道吗？”
路清明低下头，不说话了。
她难得这样地不听话——她平时太懂事，这样难得的一次，池慕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了。
池慕云叹口气，伸出手来捋了捋她的鬓发：“好啦……先不说了，我去洗澡。”
“嗯，好吧。”路清明乖顺地点头，出去带上了门。
路清明垂头丧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。池慕云呆呆地立在镜子跟前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她到底在做什么？
她养了路清明快五年，到底……都教会了路清明些什么？
她打开水龙头，任微凉的水冲在身上。
洗澡出来，吹完头发，池慕云闻到了屋子里的饭菜香味。
少女从厨房里端出两盘小炒，低头盛饭之前把长发扎了起来，露出细长纤秀的脖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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