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希蔓后知后觉地失了神。
在邹秋阳离开以后,在回到她自己的小屋之后。
几个月对于熟人来说应该是经常见面的关系,而他们只匆匆见了手指头都数得过的几面,一面顶多十分钟。但她自以为已经很了解邹秋阳了。
自从邹秋阳查过房后,她就觉得整个一不对劲。
陈希蔓在邹秋阳身上找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,那种来自初恋的熟悉的味道。
邹秋阳身上并没有喷古龙香水,而是夹带着自然的舒肤佳香味,那种安神温馨的味道飘过陈希蔓地鼻息,这样的成熟男人身上却是婴儿般的牛奶香味让她很意外。更重要的是这是几年前她习惯的味道、初恋很喜欢的味道。
还有……那天救她的男人身上的香味。
初次见到邹秋阳时闻到了就是这样的舒肤佳香味,陈希蔓太熟悉了,以至于就快陷入这样的味道,但也马上清醒过来。
毕竟,舒肤佳也是个烂大街的牌子,而不是定制香水,并不是邹秋阳抑或是初恋独有的味道。
但后来她又在无意中发现邹秋阳的小习惯。便是在认真思考问题的时候用五指轻轻地敲击桌面,节奏颇似弹钢琴,五指刚劲有力,指节突出骨节明显,充满了男性的刚柔之美。
和初恋的手长得很像,只不过是大了一号,而且习惯一模一样。这样的习惯是写手的专有特色。她没想到邹秋阳也有这样的习惯。但当时陈希蔓想,有这样习惯的人也很多吧?
最重要的是,邹秋阳的性格真的很像初恋,简直如出一辙!
陈希蔓犹记得她的初恋名叫郭阳,人如其名,是个阳光温柔的大男孩。但郭阳也有他的骄傲,他的文章写得很好,犹如神笔马良,写出的一幕幕活灵活现,每看到他写的文章陈希蔓都觉身临其境,好像故事中的女主角就是她,拥有着七情六欲,她一边心疼着女主的境遇,又被男女主之间的琐事伤过又被甜到。
他抬头未抬眼,眼神中有着完成最完美的作品的成就感。
郭阳的语气总是带有些许的骄傲,总是喜欢断字断句抑扬顿挫地说话,眼中也满是狡黠,陈希蔓在他的眼中捕捉到闪耀的星光,她从郭阳的眼中看到他丰富的未来世界。在那里,只有男女主幸福地在一起,还有对未来无惧的憧憬。
但关心陈希蔓的时候又将所有的倨傲收起,只有温柔与关切,观察细致入微,只要她一个眼神他就能懂。
就像邹秋阳面对陈希蔓的时候,表面是让人讨厌的浮躁性格,她却发现他内心的柔水春光。
陈希蔓承认,在汇聚所有的相似点时,她恍神了。
邹秋阳的一举一动,都让她想起郭阳,不同的面貌却好像有着同样的灵魂。
陈希蔓提醒自己,所有医生都一样,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骄傲。更何况,邹秋阳和郭阳,长相完全不一样。
因为郭阳长相过于出众,就算长成大人她也一定能认出。而毫无疑问,邹秋阳肯定不是郭阳。尽管郭阳吃过豆腐后就消失在她的世界。
一开始陈希蔓找遍了全世界,对于郭阳的不告而别多了恨意;但随着时间流逝,恨意逐渐消逝,替而代之的是对那段时间的怀念。
那段时间……对她来说是最幸福,也是最甜的时光啊……
然而邹秋阳的出现又提醒着陈希蔓那段时光,陈希蔓原以为她不再在乎郭阳,然而邹秋阳的每一个举动都慢慢地将她的情绪崩离瓦解。
可是,陈希蔓清楚地知道,郭阳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心中的一大半空间被微妙的心情控制,也许是失落、也许是对那段时间重新被翻出来的强烈想念、也许是对突然消失的贵人的离去的伤痛犹存。复杂的情绪在心中膨胀开,扩张着她的心血管的每一处,揪着又撕扯着。
陈希蔓努力压下迅速涌出的情绪,情感完全被理智替代。这样的感情,从一开始就该结束。
陈希蔓回到了家,所有在医院的一切全都逝去,隔壁病友的唠叨不完的话和女儿的反驳、家属照顾病友的点滴声音也全都远去。才三天而已,陈希蔓感觉就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,回到冷清的屋子突然有点不习惯。
就像是再次从黑暗的梦境醒来,又进入另一个梦境,最后回到现实。
陈希蔓向编辑请了一个假,编辑抱怨着别人的事都没她多,但也作罢。毕竟他们只是一个小网站,长期缺人,能遇到一个优秀的写手实属不易。
陈希蔓收到戚继光发来的短信,问她出院了吗?她收到就很快回了句:“已经到家了。”
戚继光知道就算醒了麻醉最开始总有一天人会非常虚弱,并且昏昏沉沉的,便不再说什么,只要知道她已经安全到家就行,就回了句:“那你好好休息。”
就像戚继光想的那样,到家之后的陈希蔓头脑上就像挂着千斤顶,眼前的事物看不真实,仿佛还没回到现实似的,眼皮也耷拉着提不起劲。
麻醉早已过去,但陈希蔓感觉好像被人下了猛药,又好像酒喝多了,吃午饭的时候总是强打着精神,姨妈在她身边说着话,一开始她还能勉勉强强地回几句,但后来昏沉的感觉越来越严重。原本她不忍心打断姨妈的不停的碎碎念也不忍心打扰兴致,但最终思维成一团浆糊,睡意完全战胜理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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