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不能死！”何九歌只来得及喊一句。
寂吾的身法似鬼魅一般，眨眼间就闪到黑衣人身旁。黑衣人回刀自卫，这才算解了书生危机。
黑衣人似乎知道不敌，转身就翻墙离开。
何九歌这时也跑到书生身旁，见他身上还有不少伤口，衣服被鲜血染红。连忙说：“等我去找大夫！”
书生一把拉住她，气若游丝：“没用，我中了毒。”
何九歌求救地看向寂吾，见他无奈地摇头，也转身站到远处，似乎是信守之前的承诺一般，当真不打扰。
“我知道姑娘为何而来，既然让我在临死前见到你，这便是缘分。”说着，他摸出一块暗金色令牌递给何九歌，“这是踏金令，至于能不能得到其中的宝藏，还要看姑娘自己的运气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，带着血沫。
何九歌轻轻拍着他的背，安慰：“你少说话，我去请大夫。”
“来不及了。旁人只想杀人越货，姑娘居然不先接令牌，反而担心我的伤势，看来上天选的人果然没错。”
天选之人，是这么用的吗？何九歌有些赧然。
书生说了个位置，终于扛不住，脸色憋得通红，握紧何九歌的胳膊：“不可为祸苍生！”
说完，他就死了。
可惜，何九歌还不知他的名字。人本无罪，怀璧之罪。她在院中寻了把小铲，在院中挖起坑来。
寂吾走来，接过铲子，双臂飞快地挥舞一阵，一个墓穴就挖好了。
何九歌找来革席，寂吾将书生裹好，下葬。
虽不知名字，只好立一块木板。
“先生守护多年，也是不易。墓葬简陋望先生见谅。”何九歌郑重地拜了三拜，这才照之前书生所说，在一处暗格中，寻到一把剑，和一瓶药。
她把药粉洒在踏金令上，隐见一股淡淡的青烟升腾。
“这是？”寂吾一阵后怕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东西上竟然有毒。若是之前何九歌接了，那岂不是……
何九歌不理他有什么想法，毕竟她也怕得要死。幸好她不贪心。
用手帕把踏金令包好，拿好幻天剑。
“等一下。”寂吾喊住她，把床单撕成布条，一圈圈把剑缠紧，又做了背带，让何九歌斜跨在身上。
“这把剑一看就是好东西，你若是拿出去，走不出一条街。”
何九歌扭头看一眼那坟墓，当真觉得这个人阴得很。他在踏金令上下毒，贪心者死。他这把宝剑还能引来杀身之祸。明面上是报恩，实际上这是要报复社会啊。
不过……
“这把剑很好？”
寂吾：“极好。”
何九歌了然。她记得之前朗清为了救她，把佩剑丢了，虽然后来被乔玉寻回，但总觉得欠他一个人情。若是能把此剑送给他，不知朗清会不会看在好剑的面子上，未来放延国一马。
寂吾对暮都似乎很熟悉，两个人离开那里后，就找了一家客栈投宿，安心等着何不归来。
晚上，何九歌迷迷糊糊地发现，自己竟然回到了永安。
她站在城门口，看到黄大蛮与朗清在城墙上打架，朗清一剑杀了他。又看到何枭何不归护城惨死。朗清丝毫不留情，竟要杀了何昶祭旗。
何九歌哭着喊着阻止，可她似乎是鬼魂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。
不知怎么，朗清的目光竟看向她。那样冰冷充满杀意的目光，让何九歌惊惧非常，愣在原地。
朗清毫不犹豫，冲到她面前，捏住她的下巴，迫使她抬起头：“何九歌，乔玉死了，你满意了吗？这不是你想看到的结局吗？今天，我就要灭了延国，屠了永安！”
“不要！朗清，不要这样做！”
朗清不顾她的哭喊，带着士兵冲破城门，在永安城里肆意烧杀抢掠。
芙蓉楼的小二被砍死，楼内一片火海。霜降握着匕首刺来，竟被几个士兵拖进后巷。顾晚风立在宫门口，无畏无惧，挥剑自刎。
何九歌从未这样绝望过：“不，我认识的朗清不是这样的！”
朗清大笑：“我一向嗜血，你不知道吗？乔玉死了，我生无可恋。你早知我会灭国屠城，还偏要留我在身边，如今他们的死，都是因为你啊！何九歌，你的亲人全死了，你为什么还活着？”
何九歌喃喃自语：“是啊，都怪我……”她握紧手中长剑，架在肩头。
忽然一丝清明，她看向朗清。他以癫狂，只想杀人。
“朗清，若是你变成这样，那该死的人不是我，而是滥杀无辜的你！”说着，她竟挥舞着长剑刺向朗清。
明明朗清武艺高强，她这一剑本该刺不中。可不知怎么，何九歌心里有个坚定的想法，就是一定可以刺中。
一定能刺中。
结果，真的刺中了。
朗清不敢相信地看着她，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。
他在何九歌面前，慢慢碎成一片片的，整个世界都在崩塌。她忍不住闭上眼睛，一阵头晕目眩，醒来时还有些不真实感。
“九歌！”
直到耳边一声暴喝，何九歌一凛，才猛地睁开眼睛。
只见寂吾担忧地望着她，直到她醒来，才忍不住抱住她。
何九歌好不容易才慢慢找回神智，意识到自己正在寂吾的怀抱，连忙推开他。
寂吾似乎有些尴尬，解释：“我发现附近有人施了幻阵，怎么叫你都叫不醒，我怕你……”
何九歌也有些不好意思：“多谢前辈。——施幻阵的人抓到了吗？”
“已经死了。”
何九歌这才注意到，寂吾受了伤，衣服破了，露出里面的胳膊。
“你受伤了！”
寂吾避开她的手指：“无妨。你知道是谁吗？”
听他这么问，那么可能是个认识的人了。会是谁呢？
“吴锵。”
何九歌对这个人很有印象，之前见过好几次。有些不明白：“他为何要杀我？”
“大概是为了踏金令吧。”
何九歌一惊：“你知道？——你不想要吗？”
寂吾无奈：“你想要的，我会替你保住。不必防我。”
他的眼神很真诚，何九歌没理由不信他。而且此刻她也没心思想这个。
一想到梦中的一切，她还是有些后怕。
事情会发展到那样的地步吗？到最后，朗清与延国势必要有一战吗？
男主光环，朗清绝对不会输。可延国呢？永安呢？父亲和哥哥们呢？
何九歌不能不担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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