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纸上画了一片密密匝匝的墙，一个穿裙子的小姑娘在里面跑。
大片大片灰暗的底色，让人看得压抑。
小姑娘手上腿上有红色的颜料，代表她受伤了。
晓军看了一眼，又没忍住，眼泪唰的掉下来。
他妹妹看了一会儿，突然扑过去，捧着他的脸，给他擦眼泪。
晓军这下子真的破防了，直接抱着妹妹呜呜的哭起来。
劝了小的又要开始劝大的，董宴如感觉自己脑门子蹦蹦的跳。
还好，晓军也知道自己哭起来不好看，差不多也就收了。
“晓军，燕子，带着囡囡出来吃饭。”
保姆阿姨过来叫人，顺便给董宴如使了个眼色。
晓军家平时吃饭人不多，一张方桌就足够了。今天突然多了这么几个人，桌边坐得挺挤。
“要不，我带囡囡到旁边吃？”
她朝晓军轻声道。
“我去喂。”囡囡的外婆把碗筷一放，站起来就要拉囡囡的手，“你是客人，这点礼数我还是知道的。”
听到她的话，晓军奶奶脸也拉下来了。
囡囡跟她外婆接触不多，突然被强行拉开，顿时尖叫起来，顺着往地上滑坐，而后脚也开始乱蹬。
“妈，你干什么，吓到囡囡了。”当妈的自然是心疼孩子，当然，有没有故意在婆家面前表现也说不清。
但是很显然，囡囡也拒绝她的靠近，整个人陷入歇斯底里中。
董宴如见势不对，直接抱起囡囡就往回走，小脸绷得死紧。
囡囡外婆还想去抓，被晓军不客气的拍开。
“你要干什么？”他不客气的吼过去。
而一向对他严厉的父亲这会儿选择了沉默不言。
“你们吃，我去看看孩子。”他的情绪其实已经压抑到极致了，要不是得给老丈人和自己父母面子，早就得发火。
他丈母娘本来想借题发挥，见女婿这样，肚子里的计较只能暂时咽下。
晓军捏着拳头站在客厅边儿上，脸色变了好几下：“我会带着妹妹搬出去，以后她是我的责任，不需要你们费心。”
转头，他找到保姆阿姨，让把饭菜重新做两份送到画室。
这位保姆阿姨不是专门照顾囡囡的，她只负责三餐和家里卫生，听到晓军的话，她二话不说又去厨房忙活起来。
晓军奶奶嘴角一撇想要说话，没开口就被老头子狠狠瞪了一眼。
她本来就不喜欢后面这个儿媳妇，加上对方生了个女儿，还是有病的，自然就更不待见她了。对囡囡她倒是没有啥偏见，这小孩儿不喜欢跟人说话她也不凑上去，该给的她也不吝啬。
但她就看不惯这个儿媳妇，明明女儿都这样了，还不好好照顾，就知道拍戏拍戏，这么多年也没见她拍出个什么名堂来。
画室里，董宴如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哄，也不在乎她鼻涕眼泪糊了自己一身。
见到晓军爸爸进来，她轻轻摇摇头，示意暂时别过来。
晓军爸爸站在门口，有点颓丧。
他自己知道，自己因为工作的缘故，也因为本来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，所以跟女儿之间的感情还不如儿子跟她的感情好。但是现在女儿宁愿要一个外人，都不肯靠近她妈妈，那说明在潜意识里，孩子对家长根本没有信任，也没有获得足够的安全感。
父子俩没有贸然靠近，站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，等到囡囡哭声渐渐小了，他俩才悄悄退出去。
保姆阿姨端着两菜一汤进了画室，又给送了饭进去，之后就带上门回去厨房了。
晓军爸爸坐下来，给几位老人夹菜，让他们先吃饭，有什么话吃完再说。
晓军说要搬出去的话不是威胁他们的，他真有这个打算，并且已经付诸了行动。
董宴如家那条胡同环境很好，住的人不多，都是有点收入底气的。
晓军找了很多关系，终于在那条胡同旁边的胡同里摸到了一个愿意出售的小合院。
这个小合院面积没有董宴如买的那个大，但因为最初修建的屋主是留学回来的，所以小小一块宅基地被利用的很彻底，中西式风格结合得也天衣无缝。两层小楼十个房间，几乎把能考虑到的功能都计划进去了。
院子则采用的江南风格，利用盆景，照壁游廊，把面积不大的花园设计得极具观赏性。
晓军买这套房子，他爸是知情的，也没反对，甚至还帮了点忙。
在他看来，儿子迟早都要另组小家庭，能有心思为自己的将来谋划，就是成熟了的表现。
所以在饭后，儿子再度提出这事儿的时候，晓军爸爸果断答应了。
“不过你们不能就这么搬过去，囡囡还小，又怕生，你得找个靠谱的人照顾她。”
想到这一次小姑娘遭的罪，身为父亲的他心里就忍不住痛。
“搬家的事情暂时先这样安排，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去感谢小邱姑娘。”
“拿钱给她就行了，还要怎么做？”
囡囡外婆眼睛一瞪：“那些小姑娘现在认钱不认人的，就是顺手的事儿，你给她一笔钱就足够了。”
晓军撩眼皮看了她一眼，心里冷哼。
这么防着，不过是听人说了那个姑娘长得很漂亮，她担心囡囡妈因为女儿的事情本来就被婆家嫌弃，再来一个小姑娘，万一抢走她女儿的位置，她都没地方哭去。
不过还没等晓军开口讽刺回去，囡囡外公先怒了。
“钱钱钱，人家救孩子是为了钱？我大外孙女就当不得你亲自上门感谢对方？”看得出囡囡外公是真生气了，那母女俩都低头不吭声。
“我是想着，要不要请小邱姑娘吃顿饭，咱全家一起，感谢她伸出援手救了囡囡。也别说人家是不是顺手，那么多人，怎么就没其他人顺手呢。做人，还是得感恩。”
“爸，这事儿你就别出面了。”晓军插了进来，“我跟阿姨请她吃饭吧。阿姨是囡囡的妈妈，我是她哥哥，我们俩出面也足够了。你要去的话，她可能反而不自在。”
最主要是他爸去了，塞钱也好，其他方式也好，担心另起波澜。
就在这时候，董宴如出来，叫了晓军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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