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，两人准备了冷食和饮水，顺着问来的小路，一路曲折蜿蜒的爬到了鼓楼那儿。
站在高处才发现，鼓楼下面其实有一条小河沟，但是年复一年的建筑覆盖，小河沟上面都是木楼，现在已经快要断流，而且散发出恶臭。
“帮个忙，拍照会吧？”
在她的指点下，两人先在高处把鼓楼的细节都拍了下来，董宴如还用左手勾描了一遍大概的结构。
然后又顺着河沟一路往下，每一户都做了详细标记。
董宴如最近一直在这里出没，住户们都认识她了。而且她那天救的两个小孩的妈妈就是从这里嫁出去的，所以即便她找上门，想要从内部观察下河沟上建筑的情况，大部分的住户都同意了。
“中街那里那栋烟熏过的楼你可别去。那个老婆子一家都没了，就剩她一个人，看谁都有仇似的。前两年还差点杀死一个小孩子，不过因为她年纪大，又有病，最后让赔医药费就算了。结果这都快三年了，受伤那孩子一分钱的医药费都没拿到。每次人家家长去找，她就阴恻恻的瞪人，还说再逼她，就一把火把这里全烧了。”
周围的人很厌烦这个老太太，甚至还有人天天咒着她死，但问题是，虽然老太太身体不大好，一时半会儿也不像是要断气的样子。
花了两天时间，董宴如跟裴昶一起，把除了中街那栋楼以外的地方都测量完了，然后两人开始考虑要不要去试试，万一老太太就同意了呢。
不过他俩还没来得及动身，接替董宴如的师兄就到了。
师兄除了接替董宴如的勘测工作，还要做施工设计的前期准备。
见到董宴如之后，先表达了关心，最后才是不好意思的问董宴如能不能多留一段时间。
“师妹放心，粗活儿重活儿我肯定不让你做。就是这外围测量的事情，可能得麻烦你跟我一起弄了。原本应该有两个助手的，但是老师那边临时接了个紧急任务，常年合作的两个助手也过去支援了。这边还在招聘中，这儿太远，我都怀疑招不到人。”
在得知董宴如已经把勘查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后，师兄简直感激涕零。
“那最后这家就我去吧。你一个女孩子，还受伤了的，你男朋友也不太会做这些。去了万一遇到老太太不配合多麻烦。”
想着只剩下最后一户，就算老太太不同意他们测量，根据前后和河道外侧长短，大概也能推算出数据。
想到这儿，董宴如看了一眼裴昶，答应了。
师兄过来接手，她最多再待个五六天，把这边的数据图纸出了就可以走了。剩下的工作原本就是师兄的。
教授也是没想到董宴如的动作这么快。分给她的工作，其他人可能要做一个月甚至一个半月，她花了不到十天时间就完成了百分之七八十。
后期出数据图纸不需要到现场，在招待所就能完成。
师兄休息了一个晚上，第二天大早，跟董宴如他们一起吃了早饭，就背着包急冲冲去找老太太了。
董宴如难得休息，跟裴昶俩人又一起去转了转市区的其他地方。
像棚户区那样的地方，县城里还有好几处，不过范围不如那边大。还有临外江的一条路，也是同样的形制。这边的鼓楼修建在临河的平坝那儿，一到下午人就很多。到了晚上，还经常有人在那儿点燃篝火，一条街的人都围在一起唱唱跳跳。
这种原始而淳朴的景象后世几乎已经绝迹了。就算有，也是旅游小镇打造的特色项目，带有表演的性质，跟这会儿的心境完全不同。
他俩到的时候是中午。
就在街头小馆子里随便吃了点，之后就坐到广场鼓楼下面，听当地人聊天。
听不懂也没关系，她观察的是这里的人的表情。
生活幸不幸福，看大家脸上的表情就能揣摩出很多东西。
这个小县城来外地人的时候不多。董宴如跟裴昶的打扮明显就不是本地的人，他俩坐在角落，偶尔头抵头说几句话，大部分时间，女孩子在画画，男孩子在看书。
坐了可能有两个小时，董宴如有点累了，想要回去休息。
裴昶帮她收拾好画板，正说背上，就听到“哐当”一声，然后有人在说一些听不懂的话。
两人循声看过去，是鼓楼外面一辆老式的摩托车撞到了柱子上。
已经有人过去帮忙把骑车的扶起来了，但是摩托车很明显出了问题，怎么都没办法发动。
见没出啥事儿，两人手牵手往回走。
路过骑摩托的人旁边时，就听到那人说了一句什么机器坏了，要去附近市里找人修。
裴昶多听了两句，有点好奇的频频朝他们张望。
董宴如看了他一眼，想一想，上去搭话。
“你们什么机器坏了还得去隔壁市找人修？这都下午了，你到最近的一个市也得晚上了吧。”
说话的两人一看董宴如的样子，不太想搭理，主要是很着急，再不走真就到不了了。
可摩托车撞了一下，又发动不了，他已经着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，也没有心情跟董宴如一个外人解释。
“我男朋友会修机器，就是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机器。”
她慢条斯理的又补充了一句。
“你男朋友会修？”
“嗯，他南理工的毕业生，马上要考研究生了。”
董宴如怕自己把裴昶架起来等会儿下不来地，跟着又道：“机械很多种类的，你们不说干啥用的，他也不可能啥都能修吧。”
这两人对视一眼，操着半方言半普通话，连比带划跟裴昶沟通起来。
他俩都是本地模具加工厂的人，这是个半集体化的小厂，就生产一些农用机器的替换零件之类的东西。
他们买的车床啥的也大部分是二手货。都是二手货了，容易出问题也理所当然。
这两天赶工，一台车床就经不住长时间的生产，罢工了。
“要是平时也就算了，大不了交货时间往后延一点。但这一次，下订单的那家要得特别急，如果我们不按时交货，会赔偿对方很大一笔钱。”
说话的时候，这人还不停的抬手抹汗，着急得眼底都充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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