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人是怎么回事，怎么这么不小心？”
董秋听得手发抖，赶紧把碗放桌子上。
董宴如更直接，压着老二扒了他衣服看了一群才罢休，那蠢蠢欲动扒裤子的眼神，弄得董向东下意识夹紧了脚。
“回头让爸看看你受伤没有。”董宴如坐下来唏哩呼噜把剩下的吃完，“从明天开始，你下班回家跟我一起复习功课。”
“干嘛？”
“参加省上职业技校的招生考试。必须去，没有任何理由拒绝。我不想哪一天让人跑家里来通知说你掉炉子里了！”
之前董爸和董秋还有点犹豫，现在也是铁了心要压着老二去学习。不管咋样，在车间有一手技术，总比填煤倒炉渣要强。
“老二，二哥，你听我一句劝，趁着年轻赶紧学起来。我跟你说，南边的工厂现在都开始倾向于自动化设备生产了，以后人工会越来越不值钱。像你们现在的煤厂，说不准哪天就关门停业了。”
“不可能，工厂是铁饭碗，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。就算不生产了，那也得给我发工资。”
董宴如站起来瞪着他，很想告诉他过不了几年就要开始下岗潮了，到时候别说铁饭碗，就算钢饭碗，说砸也得砸。
董秋看着老三气呼呼的表情，认真考虑了一下。
“老二，我觉得吧，不管咋样，多学点总没错。你现在从事的工作是最基础最没有技术性的。哪怕你跟着老工人学点车钳洗刨呢？机器的危险性虽然也有，但终归没有你们碳炉来得危险。再退一步说，车间里最多两班倒，不会要求上夜班。你们厂几次出事，都是夜班遭的吧？”
大姐开了口，董向东沉默了些，隔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。
“老三也是好心。你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，去拜师学艺人家会嫌你年纪大了，等出师都不知道要多久。去学校那边有好处是老师不挑学生，都是一样的教，你努力点，多学点，老师也不会说不教你对吧。读个三年出来你还年轻，可起点不一样了。就算还是工人，可你是技术工，基本工资都不一样。”
“就是，往后啥吃香，技术工种最吃香。就算是机械自动化了，也不可能完全淘汰技术工种。而且你还能往上爬不是。”
被姐妹这么一说，董向东也开始犹豫。
“二哥，跟着我一起搭个伴儿呗，我也要学，我们还能互相帮助呢。”
董向东的耳根子一直软，看董爸不反对，姐妹们又鼓励的看着他，他挠挠头，为难的答应下来。
他连着三天都是早班，凌晨三点上，中午下班，回家吃个饭休息一下，再跟妹妹一起复习功课到吃晚饭。时间上肯定来得及，就是睡眠质量必须得好。
董爸也支持儿子，第二天趁着董向东去上班了，他揣着钱，拉着大队长跑去县城逛了一圈，骑了一辆二八的大横杠回来。
“不错啊，还是永久的呐。”在家看书的董宴如看了一眼，围着这辆车啧啧两声，“以后可以让老二带我出门了。”
回头又看向她爸：“你没顺带给大姐买一辆回来？”
“让她自己去。女式的车我不太会选，别买回来你姐不喜欢。”
正说着，同村的一个年轻人跑过来，说董向东在二道堰那里跟人打起来了。
董爸一听，捞起扁担就出了门。
董宴如想要追过去，可自己这小身板打架铁定是拖后腿的，再说胳膊还没好呢，别又弄出毛病了。
在院子里转圈圈转了快半个小时，董爸跟董向东一起回来了。
她冲过去，拉着董向东的手看了两圈，确定只有一点额头淤青才放下心来。
“怎么回事？你跟谁打起来了？”
“没事。”扒拉开董宴如的手，董向东板着脸进屋换衣服。
虽然没扯烂，但在地上滚过两圈，泥土灰尘沾了一身。
董宴如皱眉看他进屋，又转向董爸，还没开口，董爸就让她去大队部一趟。
“干嘛？”
“这次多亏了他们厂里那个裴工，不然你哥就被人给阴了。”董爸眉眼里都是恨意，“那王八犊子，劳资迟早要收拾掉他。”
听了半天完全没明白他在说什么，董宴如一跺脚，气呼呼的出门去大队部了。
过去之后发现，除了大队长和支书在，还有村里的联防队也在。
“大队长，我爸让我过来找你，到底啥事儿啊，又不给我说清楚。”
大队长正跟裴昶说话呢，听到董宴如的声音，站起来招呼她进去坐。
“我这不也在问嘛，等会儿啊，我问完再说。”
裴昶朝董宴如点点头，没有寒暄，继续跟大队长说话。
“这边事情大概就是这样，我会跟厂里汇报情况，你们这边也跟镇上多沟通一下。”
三言两语说完，裴昶起身准备回去。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董宴如。
“你回头劝劝大东，别跟那种人多计较。还有，天涯何处无芳草。”
听到裴昶没头没脑这么一句，董宴如眉头都皱紧了。
“大队长，他啥意思啊？”
大队长招呼董宴如坐下，抱着他的搪瓷盅沉思了几分钟，才开口解释。
董向东今天跟人打起来，就是因为有几个嘴臭的家伙，没注意到他在后面，大声说宋盼娣的八卦。
有些话大队长作为一个男人，不太方便跟小姑娘讲，只能囫囵过去。但意思很明显，就是董向东听到有人在说自己准未婚妻的坏话，一时气过头，就跟那几个人打起来了。
这事儿农村里常有，大队长都没把这事儿当回事。但之所以村里介入，是因为打架的过程中，有个小年轻冲口而出的一句话。
“说啥了？”
“就说，你哥被人给戴绿帽子了，还说宋盼娣的奸夫迟早要弄死他。”
“那人是谁？”
“他们说叫什么刀疤的，具体名字我都没记清楚。”
董宴如点头，表示自己知道了，但是她不明白的是，为啥裴昶也会在场。
“他路过呢。”大队长喝了一口茶，砸吧砸吧嘴，“他送厂里的老技工回村，回去的路上听到有人喊打架，跑过来劝架的，结果一看是你哥……”
董宴如“哦”了一声，寻思要不要找个机会去套套裴昶的话，感觉那个什么奸夫他应该知道是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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