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喘吁吁的赵禥看着外面已经逐渐的明亮起来的天色,心里明白天狗食日正在退去。颓然的放下紧握的双手,扶额叹息不已。
看着被自己打的头破血流,昏倒在地依旧死死抱住自己的高远,一时间心如刀绞。
便对着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內侍宫女厉声喝道:“几个不开眼的东西,还不快去请御医来为大伴诊治。”
內侍宫女们更是动也不敢动了,只有跪在赵禥面前的钱贵起身应了声:“诺”。便疾步跑出殿门去请御医。
等到御医来的时候,天狗已经完全被驱赶跑了。太阳再次重现人间,整个临安城都陷入了一片欢呼的海洋。
赵禥也已经回到了床榻旁坐下,紧闭双目似在休养又似在沉思。
实际上他在思考脑子里刚才冒出来的消息。全玖在身后用手轻轻的揉捏着丈夫的脑袋,力道不轻不重。
没一会功夫,赵禥紧皱的眉头便慢慢的舒散开来。
“陛下,高押班头部受伤颇重,需要好好的休养些时日。”
前来诊治的御医李常低着头不敢乱看。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诊断结果说了出来,生怕那里说错了,惹怒了皇帝。
听到李常的禀告后,赵禥长叹一声,有些疲惫的说道:“高远此番护驾有功,身上的伤势要好好救治,就先住在御医署,你带下去吧。”
李常领命而去。
没一会刚才去请御医的钱贵又进来禀道:“主子,贾丞相求见。”
赵禥睁开紧闭的双目,眼中的血丝还未褪去。沉声道:“引他去勤政殿。”
经历了那场无比真实又残酷的梦后,赵禥的心性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在这一点上,身后的全玖最有感触。
“玖儿,想来你也乏了,就先回慈元殿休息吧。”赵禥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可置疑的味道。
正在为丈夫揉捏头部的全玖身子一抖,明白丈夫这是要自己先行回避。随后起身下床向赵禥施了一个万福,便带着自己的内侍宫女离去。
随后赵禥也在內侍宫女的服侍下洗漱更衣,前往自己的书房勤政殿。
皇宫的一面装饰华丽的朱红色大门前。
大宋的丞相贾似道,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司天监官员。心道:“倒是一个有担当的。可惜了!”
倒在血泊中的司天监官员虽是膝盖跪着,身子却仰面朝天摊躺着。额头往里面狠狠的下陷了进去,已经是断气了!
刚才宫内那么大的动静,外面早已是传的沸沸扬扬。现在市井之上只怕已经演化出数个版本流传开来。
出了这么大的纰漏,若是不想连累家中的妻儿老小,就只能以死谢罪!
没一会,领命来请贾似道的钱贵便出现在丽正门外,对着贾似道拱手请道:“丞相请进,主子正在殿内等候丞相。”
贾似道扶须一笑,知道这是在催促自己快些进宫。当下便在钱贵的陪伴下进了丽正门。
而跟随钱贵身后的一队內侍却没有跟上,只是默默的上前将司天监官员的尸体收敛好,抬到一驾马车上,等候宫里的发落。
几名內侍提来几桶冒着热气的井水,泼在冻结的血泊中,弯下腰弓起身子奋力的擦去地面上的暗红色血迹。
“主子,丞相到了!”
随着钱贵在殿门外的的一声唱名,随后贾似道率先进入殿内。
向端坐在床榻上的赵禥施礼问安:“陛下万福,今日惊现天狗吞日,陛下可万万要保重好身体。”
坐在案几后的赵禥闻声,再次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目笑道:“有劳师臣忧心,朕并无大碍,坐下说话。”
在一旁伺候的钱贵会意,立刻吩咐两个內侍去给贾似道搬来了一个座椅。
贾似道拱手沉声道:“陛下无事,实乃天佑我大宋,如今天狗吞日,老臣心忧先帝安危,还请陛下让老臣去会稽担任总护山陵使,时时刻刻护卫先帝。”
赵禥布满血丝的双目虚眯笑道:““师臣心忧先帝,朕心甚慰。先帝灭亡金朝,掳金哀宗尸首祭祀太庙,一雪靖康之耻。自有祖宗基业护持,无须师臣忧心,反倒是朕初登大宝,对这朝中事务一无所知,还需师臣劳心!”
贾似道仍是拱手道:“陛下厚爱,老臣惶恐。”随后低声谢过钱贵,便坐在了內侍搬来的座椅上。
赵禥看着贾似道,脑海却中不断的浮现出那诡异而又真实的梦境。梦中襄阳城破,贾似道鄂州兵败,在发配途中被杀。
一切都让赵禥有一种压迫感。不管是真是假,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有一丁点发生的机会!
赵禥盯着贾似道沉声问道:“襄阳的鹿门山榷场现在怎么样了?”
贾似道微微一惊心道:“陛下怎么会问起这件事情?”
却还是如实回答道:“回禀陛下,一切安好,这两年京湖军靠着鹿门山榷场已经将骑兵扩充近半,若再过个三五年,京湖军中的骑兵就能破一万之数。”
赵禥没有在意贾似道的自吹自擂,反而语不惊人死不休。直接问道:“拔掉鹿门山,朕需要付出什么代价?”
这下是真的将贾似道惊住了,陛下问的是拔掉鹿门山,需要付出什么代价?而不是能不能关闭榷场,或者是能不能攻打鹿门山。这直接就挑明了态度,
赵禥的态度直白点就是:拔掉鹿门山,是会有什么后果。只要后果不是难以承受,那鹿门山榷场死定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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